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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我在西班牙相當喜歡的一張相片。

巴塞隆納天氣極好,抬頭望去只見一片藍,心情不好也難。我們搭纜車上猶太丘,不一會便找到米羅美術館,進去繞了一圈,Miro也是天才但沒有Gaudi對我痛。

離開展覽廳在商品部旁找張椅子休息,突然來了一群小朋友,嘰嘰喳喳,看上去是幼稚園的年紀,老師要求孩子們排成一直線,伸手抓住前面小朋友的衣服,一個連一個,一台小列車便在米羅美術館內歪歪斜斜地向前移動。

其中一個男孩特別調皮,有時伸手拍一下後面男生的頭,有時拉拉前面女生的頭髮,小女孩辮子被扯兩下不高興,可是拿小男孩沒輒,舉手向老師報告,老師忙這忙那的,哪有空理小男孩?伸手指著他唸了兩句,小男孩倒也聰明,當下站直話也不說索性裝個乖小孩,老師一轉頭又一把抓著小女孩的頭髮扯了兩下。

其他孩子有些瞪大眼睛四處張望,有些兩個兩個聊天,有些看著男孩玩鬧,有些跑到老師身旁嘰哩哇啦想上廁所的模樣。老師見狀便大聲說了幾句話,只見孩子們七鑽八閃,一下子所有孩子都乖乖坐在椅子上,好不快速。

老師看學生終於不再吵鬧,呼了一口氣,跑去找其他老師了解狀況。

我看著坐在身旁的小女孩,對面排列成群的西班牙小孩,看著他們彼此拉扯耳朵、嘻笑打鬧,眼珠子盡是尚未熟世的清澈,調皮似蛙、可愛若花、直樸如蝸,看著我的眼神也不避諱地顯露疑惑,甚至神色間懼怕的不安感也沒藏怯,只是傻傻直盯著我瞧,不知在想什麼。

我想這就是孩子吧。沒聽過華爾街,不知道什麼是人權,更不用想著賺錢,對他們來說最大的煩惱是:這個下午要去哪裡玩。

地球六十億人口,卻因為奇怪的原因顯得不像是同一種人類,因為宗教,因為文化,因為歷史,因為傳統,因為飛彈,因為股市,因為地域,因為顏色,因為尊嚴,因為錢。每一個孩子從小就被告知,我們跟他們不一樣,我們是黃種人,我們是亞洲人,我們是中國人,我們是台灣人,我們是外省人,我們是本省人,我們是客家人。進入學校被教導(?),我們跟他們不一樣,我們是民主自由國家,我們是亞洲四小龍,我們思想獨立(?),我們有經濟奇蹟,我們有玉山雪山合歡山,我們有淡水西湖日月潭,我們有稻米香蕉大黑熊。再大一些又有人說,我們跟他們不一樣,我們要獨立,我們要有錢,我們要買房子,我們要開汽車,我們要長大。

我們雖然同是人類,但不一樣。

看著西班牙小孩,我心裡想的是,哪裡不一樣?為什麼要不一樣?在還沒被教育、指導、灌輸知識、接受文化洗禮前,眼前金髮碧眼的西班牙小孩,看起來和台灣小孩沒有不同。是什麼教我們不同?是大人。那使我想起火池三部曲的結局,經歷一切終於勝利的人類,又因「不同」而分裂。

看著西班牙小孩,我心裡想的是:幹!其實我們都一樣。


幾天之後,搭飛機回巴黎的那個早上,我在塞維亞的ZARA店裡購物,看見一對母子排隊結帳時,約略國中年紀的男生拿一件襯衫用盡方法試圖說服媽媽買給他,那苦苦哀求的模樣,又讓我想起那句話:呵!其實我們都一樣。





後記:真想知道紅髮男孩長大會是什麼模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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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fiatlux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5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