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步在狂放的邊

6月1日，旅程即將開始，炎熱的天氣似乎希望融化我的心，打消環島這自以為浪漫的念頭，但我一無所懼。

綁好行李，啟動引擎，踩進一檔，轉動油門，我們上路了。

從霧峰出發，沿著以往去新光上班的路，再一路騎到梧棲才右轉往清水大甲，這會是未來二星期內我最靠近家的一次。離開了清水跟熟悉的台中市區，騎在不認識的道路上，旅途才算真正開始，整個台灣島就在我們眼前。我想起阿爾貝托與埃內斯托出發前講的那段話，就像唐吉訶德有馬，格瓦拉跟阿爾貝托有屌車一樣，我有野狼（而且不會漏油）。

一路上，阿欽都騎在我前面，因為機車出遊他比我有經驗多了，而且，他有地圖。有時候，看著前車的背影，我在想，為什麼會是他要與我一起度過未來十四天，而不是別人。我們倆有許多不同之處，他作事果斷明確，我優柔寡斷；他享受群聚之樂，我習慣孤獨自處；他知道自己目標何在，我則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。然後我想到，也許是因為我們的共同之處，才讓我們一起騎摩托車環島。

我們有熱情、打死不退的衝勁、總想一探究竟的致命好奇心、「再糟也不會比現在更糟」的那種樂天，我們隨遇而安、享受生活、勇於冒險，而且，我們有時間與決心。的確，畢業前我們有的是時間，而我們最不缺的，就是環島的決心，想到這點後，我便專心騎車不再思考。

出發時，我一直試著找尋格瓦拉他們出發時的心情，那種迫不及待的離開，離開惱人的考試、報告、一切生活中需要煩惱的，出發後我的確也多少感受到了，誠如《摩托車日記》裡的那句話──「悲慘的日子已經過去了，從今以後，我們只相信屌車」。

騎在新竹市區、火車站、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，所經之處眾人都看著我們身後的行李，投以異樣（或好奇）眼光，我們任意迴轉、偶爾逆向、隨處亂停車、騎錯亂轉進的小巷子時，我想起格瓦拉說的，我們就像亡命之徒，四處招搖。

而我們的確有那麼點像。

沿著不知名的公路向北騎，穿越隧道後，是條筆直的大馬路，星期五的中午，路上幾乎沒車。向遠方看，道路似乎沒有盡頭似的往前蔓延，天空像一張白淨的宣紙，幾抹淡藍色的藍天被白雲掩埋在後。道路像天空一樣寬闊，著迷於眼前景象的同時，我鬆開油門，從背包拿出相機，邊騎車邊拍下這美好的藍天。

處在緊繃的生活中，有多久沒像這樣好好地看著天空了？拍照的同時我這樣問自己。

之後，臨時起意的我們左轉進一條小巷，只因看見公路左側的遠方似乎是海岸，便決定去看看。在小巷內一陣左彎右繞後，一座堤防出現在眼前，我們爬上堤防，在涼亭內躲避中午的大太陽。涼亭裡只有一隻土狗、一對中年夫婦，我跟阿欽各據一張長椅，躺下小歇一會。

海風徐徐地吹來，陽光落在沙灘上，流浪狗慵懶地賴在地上乘涼，中年夫婦在另張長椅上看著海小聲聊天。我忘了上一次像這樣如此愜意地度過豔陽高照的午後，是什麼時候；或者，我曾經像這樣舒適地度過一個中午嗎？我不知道。

隨性抬頭欣賞藍天、自在地在海邊午睡，我好像在環島的第一天，找回這些遺失已久的技能。如果這趟旅程無法改變我，那麼，也許幫我找回一些過去不見的什麼，也能輕而易舉的使我滿足吧，我想。

這趟摩托車之旅，我愈來愈期待了。

2007/6/1 # 31


後記：我想既然永遠沒辦法整理出新東西，不如貼點舊文充充數。盡量罵我懶惰吧，我習慣了，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