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步在狂放的邊

我知道回憶之所以重要，是因不被刻意記下，才叫回憶；儘管如此，我還是想記下一些今年在電影院、觀影過程的特別時刻。

2008是歷來觀賞最多電影的一年，原以為當兵的關係會減少許多，可隨著退伍，我忙於汲取各種電影，像補償自己似的，拼命抓取。於是我跑了兩場影展，走進不少單人電影院，更租了無數DVD回家。這些經驗以影展最為特殊，若撇開只看兩部的「費里尼影展」來說，這是我第一次跑影展，那種感覺最深，也最累。

十一月底至十二月飛往歐洲之前，為了影展，我在一間會議廳走進一間展覽室，在一家戲院走進一家戲院，在一場電影走進另一場電影，那有些像飛梭而來的光芒擦過身旁，閉上眼睛睜開眼睛盡是黑暗。有時在一個座位上坐定，闔眼休息，咦，我在哪？這是哪部電影？剛看了哪部電影？等下又要播放哪部？我在許多故事中穿梭，有些類似，有些大不同，有些我感動的無以言語，有些則看的昏昏沈沉。醒來，我在哪？

然，無論好壞都是很棒的經驗，影展就像一場嘉年華，一個觀光夜市，每種都想嘗，每種看來都可口美味。明明一天只能吸收兩部電影，硬要塞進三部四部五部撐死自己；明明知道看起來好看的不見得好看，卻還是願意走進戲院證明自己是沒眼光的笨蛋。

場次與場次間的匆忙與奔走，都像是一次甜美的賽跑。與時間賽跑，與自己賽跑。累了汗了，卻愉悅著。

影展如此特殊，於是我怎麼也忘不了開演前不到一小時衝去微風拿票，再衝回西門的慌張；怎麼也忘不了看著《庸人自擾》的主角碰進衰事，內心無以名狀的認同，看著他慢動作奔向紅綠燈時如何感動的難以平覆；怎麼也忘不了因精神不濟打算放棄《野火》卻苦無買主，於是硬著頭皮走進戲院時發現它是多麼的精彩，那失去又得到的心情；怎麼也忘不了紀錄片雙年展每次黑幕落下時的掌聲；怎麼也忘不了《2001:太空漫遊》經典開場配樂時的觀眾鼓掌。

金馬影展的那陣子，我曾早上搭車北上，吞進四部電影後再搭凌晨一點的夜車回台中，隔天同樣早起北上；也曾半夜從西門日新走出來，開始尋找網咖夜宿，隔天一早再帶著幾乎徹夜未眠的疲累，前往信義威秀。這些日子並沒有特別的實質意義，除了些許片段回憶，一些電影感想，其餘的都成了一張張電影票根，和放在牛仔褲後面口袋的十幾張統聯車票，收存幾年後也許我會丟掉，也許不會；但真正重要的是那當下，再也無法被複製的當下。我急促行走在台北街頭，為購票事宜搞得焦頭爛額，在電影院開心大笑，在座位上熟睡。

就只是那當下，我做了，就算不被記憶也無所謂，那已成了我人生的一部份，再也改變不了。

我很難將這種「只要我做過」的心情說透徹，也不期望一頭霧水的你們能懂，畢竟一個人的人生，只是一個人過，心再靠近的兩顆，也無法成為一顆心，說出來只是種莫名、突然的「我要寫出來！」的衝動，無法解釋。（正好我這陣子的衝動可多了）

於是寫到最後還是成了只有自己懂的日記，不過為了真正記下，我還是會在下篇條列出今年關於電影的一切。那只屬於2008。


後記：請將所有「今年」自行以「去年」替代之，以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