散步在狂放的邊

記得從大學開始，每次與新朋友認識時，最常被問到的問題一定是：『蛤？3..31？為什麼叫31？』

「是的，我叫31，郭山醫，31的3，31的1，叫我31就好了」

遇見同樣有看NBA的人就算了，如果對方不熟NBA，實在很難三言兩語間解釋清楚，這時候會埋怨自己為何不取個阿花、小明、志強、小白（我人生起碼認識五個以上小白...）之類簡單易懂的綽號，根本沒有解釋綽號的疑慮。

不過抱怨歸抱怨，自己依然很喜歡這綽號，特殊、好記、又好唸，最重要當然是，它代表一份記憶，一種態度；永不放棄的態度，屬於真正男子漢的態度。

那態度的名字叫Reggie Miller。

四天前的晚上十點，手機突然響起，螢幕上出現一行短短的小字：Miller最後一場比賽。那是5月20，2009年5月20的晚上十點，我的N78告訴我，四年前的同一天早上，我正目睹一個傳奇的結束。

那是5月20，2005年5月20日。Reggie Miller在Indiana Conseco Fieldhouse，Pacers主場球迷萬人擁載下步出他待了18年的球場；更多死忠溜馬迷在世界各地的電視機前落下男兒淚，我不怕說出來，我也是其中之一。

我記得當天早上自己有課，圖資大樓的國際貿易理論與實務，那是很危險的一科，成績已經不甚理想，接近期末考，我沒有翹課的空間；and so fuckin' what ? 那很有可能是Reggie的最後一場比賽，當不當也不那麼重要了。你說我有些偏執，我說我不是有些而是非常，非常固執。

我曾為了2000年溜馬和湖人的冠軍戰，躲在家裡看直播而不去學校；我曾為了2002年神米在籃網主場鐘響前扯平比數進入延長賽的39呎特大號三分球而雀躍，當天應該上課我卻請老爸幫忙打去學校請病假。

高三的密集課程，地獄般的重考補習班，我都想盡辦法留下來看比賽，你問我大學翹一堂可能被當的課值得嗎？我說孩子阿，那肯定是我這輩子翹過最不後悔的一堂課。

2005年5月20日早晨，我一個人在宿舍交誼廳，聽著身後學生奚奚落落走去上課的步伐，看著眼前高掛在天花板下的小電視螢幕，內心激動不已。那天神米表現的很好，跟以往他在季後賽的身手相同，就算隊友手軟，就算自己已將第一進攻重心位置轉移給隊友，但還是適時跳出，全力一搏。

那最後一場比賽，命中率依然高的嚇人，16投11中，三分投8中4，27分。這是一個39歲老頭面對聯盟最強防守隊的身手嗎？

可惜世代交替，重整失敗的溜馬終究不敵隊型完整的活塞，他在最後一擊被Ben Wallace撥到（是的我不承認那是顆火鍋，因為我是固執又充滿偏見的死忠球迷 :P）之後，Rick Carlisle將他換下場。

那是他最後一次跟隊友交換，是他最後一次聽見哨音要被換下場，也是他最後一場比賽。

全場球迷大聲為他歡呼，為他過去每一次跳投歡呼，為他每一次奮力將Pacers從死忙邊緣拉回來歡呼，為他每次在三分線後高高躍起歡呼，為他在Indiana一待就是十八年歡呼，為他高舉雙手的身影歡呼。

曾經合作現為敵隊教頭的Larry Brown，貼心地為他可敬對手喊一次長暫停，為了讓滿場觀眾的致敬持續下去，並率領活塞全隊走向溜馬休息區向他拍手致敬，這畫面多麼感人。大人哭了，小孩哭了；黑人哭了，白人哭了；大家都哭了，我也哭了。

坐在板凳上，他似乎也想哭，但就像騙人布說的：「訣別之時，男人間的告別不能留一滴眼淚」

儘管看來又累又難過，他還是忍住了。

之後比賽真正結束，球評在鳴笛那刻說出令人難過的事實：『Pacers season is over, Reggie Miller's career is over.』

沒有人想結束這一刻，沒有人想。

Reggie走上場，全場球迷瘋狂地喊著「Reggie! Reggie!」，他與對手擁抱，對Richard Hamilton說出新舊射手交棒的那席話：「像我們這樣的人（純射手）不多了，你要保持下去，加油！」

忍住淚水，右手輕拍左胸，左手高舉，像是表示『我身體退休了，但心與你們永在』似的，轉向球場的每一處角落回敬。

然後他在一聲又一聲球迷呼喊「1 more year!!」聲音中走出場，一個傳奇的背影消失在簇擁的人群中，消失在通往休息室的走道，通往球場人生的盡頭。

我則擦乾淚水，走向教室，同學看見我失落的模樣就知道輸了，不忘嘲笑一番「輸了喔，早知道會輸的阿」的話語。不過我不介意，因為他們不會懂的，不會懂這種一輩子就只為一位球星，一個背號而癡心加油的心情。

他背號31號，是除了家人外，世界上我最尊敬和崇拜的男人，叫Reggie Miller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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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可以用更多篇幅敘述他的偉大，敘述他如何一次又一次地在球場上展現奇蹟，讓我在電視機前像瘋子般又叫又跳：然，如同yushi瓶大說的：『十八年的歷史要怎麼寫，無數次 Miller Time 要怎麼寫，心跳停止的感覺要怎麼寫，那種筆墨難以形容的感動，要怎麼寫？「一天」有可能寫完 Miller 的故事嗎？「一個禮拜」夠不夠？「一個月」夠不夠？我想無論給多少時間，在我們心底已深耕的「Miller 傳說」是永遠也說不完的』。

我想我是永遠無法說清楚的。

他退休之後我便顯少關注NBA，雖偶有注意溜馬的動態，但以前那股熱血已失去動力，甚至連去年冠軍是誰都不知道。今年季後賽似乎打的火熱，因為可能出現LeBron James vs Kobe Bryant的冠軍戲碼。

全世界最會行銷的運動產業，自然不會放過這好機會，將氣氛炒熱到最高，因此順勢推出一系列名為『Where will amazing happen this year?』的短片，我找了找，發現裡頭也有神米的身影，剛好想到520是他最後一場比賽的四周年，便寫了這篇文，當作一個紀念。

那麼，看影片吧。

2001年季後賽首輪，對上七六人的第一場，最後一擊，他總是辦的到。我永遠忘不了這個play，雙槍俠之一Jalen Rose一個跨下運球後，Reggie從人群中鑽出，身後跟著Iverson，他接球，他躍起，他出手，Boom Baby!! 他得分，然後同樣忘不了的是Iverson失落的臉。

1994年季後賽對上死對頭尼克，Miller Time一戰成名，瘋狂的Miller，瘋狂的第四節，怎麼投怎麼中，單節25分，再也沒人敢在季後賽小看這瘦巴巴的小子。最後對Spike Lee說的那句「it's over, bitch」也成經典。

這短片非常有感覺，我特別喜歡最後一句：Where legends happen.

1998季後賽東區決賽，第四戰，對上Jordan領軍準備挑戰三連霸的公牛，最後一擊將公牛斃命，讓所有Bulls迷大聲訐譙。這也許會是他生涯最著名也是最受爭議的一球，但無可否認，那是個偉大的時刻。

last game of Reggie Miller @ 2005.5.20, 04-05 playoff Pacers vs Detroit Pistons game 6

NBA沒將2002年季後賽對上籃網那個39呎的最後一擊也剪成短片，有些可惜，那也是傳奇阿...


後記：回憶就是這樣，永遠說不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