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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本是我過去三年的日記,有些破舊,有些髒,但裡頭包含我過去三年的所有。

我喜歡寫日記,重考那年買了本小而厚的記事本,打算記錄自己滿是痛苦的補習班生涯,寫了個把月後發現內容盡是NBA哪隊又輸、晚上玩CS的手感、和一些幼稚的可笑政治評論。忘記怎麼停止、何時停止那本日記的書寫,只記得等回想起來有這本日記時,已是幾年後的事兒。

大學懶了些,也或許是糜爛生活凍結我的筆,我放下紙筆走向方形鐵盒,取而代之的是科技的便利,網路找個沒人能查到的空間,便也湊合著寫了兩三年。

但我終究是喜歡書寫的。挑選日記的過程像神聖的儀式,輕撫過架上每本日記,接受它的觸感,選擇最最喜愛的外型,看著、翻著,它將是接下來一年與你最親密的伴侶。翻開日記本時,紙張的抖動,湊近鼻頭聞一聞紙的味道,然後,慎重地寫下第一筆。當筆尖的藍劃透紙張的白,你已和它做了最緊密的結合。

那是靈魂的連結,有些像浮士德將靈魂賣給魔鬼,我將自己獻給了日記本。

我將自己獻給日記本,只為更了解自己;因為恐怕沒有人能比日記更加了解我,哪怕我自己也是。每一筆每一劃寫著,我顫抖的手握著筆桿,不用思考也能本能性的揮舞著黑色畫筆,一股電流從腦袋透過筆芯直衝向潔白的紙,我的罪沾染了整片純潔,然後內心的負擔便減少了些。

有些像贖罪,你說是嗎?

回過神來看著日記本裡的一字一句,我才更加了解,原來我是這麼想的,原來嘴上的灑脫是內心的煎熬,原來以為不在乎的其實根本很在乎,原來我不是自己所想像的那般堅強。

我喜歡在空白的日記封面上,寫下未來一年的期許,也許是可笑的夢想,也許是荒唐的目標,也許根本是不值一哂的童言童語,放在日記之初只顯得初出社會的天真與稚嫩;但那終究是我,當下的我,未被改變、同化前的我。而這不正是我們書寫日記的目的?

2007年,我選了一本日記,在封面寫下當時最真實的想法、最真切的希望──對於未來。「The future is unwritten」我是這麼寫的。那是剛畢業的我,連入伍的兵單都沒接到,空白日子裡我對未來感到茫然,但又帶著甫離開學校的驕傲與衝勁,於是非常豪氣的寫下這句話作為自己的期許。

「嘿!我的未來還沒決定!不管好的壞的,別想現在就定義我,也別想現在就幫我做任何決定」這是三年前的我。

2009年將逝,這本寫了三年的日記依然沒有填滿,因為我停止寫日記好一段時間,更正確點說,大概從二月底開始就沒再碰過了。二月底發生了什麼事?很重要嗎?是吧我想。瘋狂的一小時內,我的心被惡魔佔滿,被無力填滿,被悲傷擊的站不起身,彷彿被附身般振筆疾書好一陣子,紙上全是我的懊悔與淚水...



於是,我再也寫不出任何東西了。

直到現在,我決定將這本日記闔上,買了本新日記,希望有個新的──儘管我去年也是如此說的──開始。或許對於2010的我,仍和封面一樣不知該寫些什麼,該期待什麼,但我想,重新開始書寫終究是好事;畢竟未來這回事,總要下了筆才知道會寫出什麼。

因此我又開始寫日記了,不管期不期待,我只管寫,沒有希望也無所謂,現在的泥濘等到未來的某一天看來,也許...會是令人啼笑皆非的多餘煩惱。那或許也是另一種進步我想。

那麼,2009...再見了。




後記:是說這篇怎麼看起來很奇怪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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